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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影評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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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人性不一定本善,懵懂的少年更不一定就是純潔善良的,你不知道下一個轉折人性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法律制裁不到的罪惡唯有以暴制暴,你用你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哪怕兩敗具傷,也要讓罪惡懂得是罪惡的,罪惡的正義也是正義。

《告白》影評解析

影片改編自小說,以日本一所初中爲背景,講述了一名教師因班裏兩名學生殺害了自己的女兒而展開報復的故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能感受到由於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問題而導致的一系列讓人心寒的現象和問題。“告白”在這裏是“獨白、敘述”的意思,“獨白”是非常文學化的表達,而在視覺化呈現這點上面,導演通過大量的表意鏡頭和敘事蒙太奇、累積蒙太奇等剪輯手法比較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影片使用大量慢動作鏡頭來渲染情緒,具有明顯的表現主義風格和強烈的個人風格;採用低照度、低飽和的色調,營造一種陰鬱壓抑的氛圍,在許多存在衝突的場合裏則多采用舞臺化的打光方式,突出戲劇感。影片採用多視角第一人稱敘述的方式,營造出一種類似羅生門式的超現實感。敘事線索重疊而不重複,複雜而不凌亂,情節跌宕起伏,體現出導演把控故事和節奏的能力。但無節制的背景音樂到後面讓人感覺有些濫用了。

影片開始在一組廣告感十足的學生們在教室裏喝牛奶的鏡頭裏,由森口老師的告白爲整個故事提供線索:森口老師的女兒被發現溺死在學校游泳池裏,警方判定是意外失足,但是她卻調查發現殺害女兒的兇手是班裏的兩個學生:成績優異卻虐殺動物的修哉,表現平平又自卑敏感的直樹。兇手不以爲意的態度和法律對未成年人的輕判,讓森口老師選擇了自己的復仇方式。在這段告白裏,導演用了大量表現森口側面的客觀視角鏡頭,一是爲了給觀衆提供旁觀者視角,二來,森口的敘事的確是整部影片中最原始、最客觀的事件原型,人物表演也十分冷靜,幾乎沒有情緒波動。在影片普遍使用低調照明的情況下,前半段對森口的光影塑造是相對正面的,臉上不會有大塊的陰影,因爲此時森口的冷靜來源於她清晰的復仇計劃,此外,相應地在觀衆感受上,森口在此時也是站在道德稍高地的。而後半段則不然,在她給修哉打電話的時候臉部完全處於逆光剪影狀態,只有輪廓邊緣有一絲光線之外其他全淹沒在黑暗中,人物內心的陰暗面完全顯現。

告白完畢後,是一組mv式的場景,輕快的音樂配上唯美的慢鏡頭,似乎讓人在接受完剛剛一段緊張到幾乎窒來的情節之後可以稍微喘口氣。也是廣告導演出身的中島哲也獨特風格的體現。輕快的表象其實蘊藏着更大的不安。路口轉角的凸面鏡畸變地折射出美麗的櫻花樹下的人其實都有着扭曲的內心,烏雲滿布的天空和下雨後污濁的地面,都渲染着影片陰鬱的基調。

班裏安靜的好學生代表美月,其實並沒有外表那麼安分。在她的告白裏,我們看到她的叛逆、她的搖擺不定、她自以爲的超脫,但是實際上,她代表着整部影片裏幾乎唯一一個價值觀還未定型的人,正因爲如此,她是影片中唯一的希望。她不惡,她沒有跟着同學們一起霸凌修哉;她也不善,在和修哉“戀愛”之後,她選擇污衊新來的老師;她向惡,她自己認爲想要成爲電視上那個毒害自己全家的少女;她也許還想向善,在還沒來得及寫下她對生命的真實理解時,她就因爲知道了修哉的弱點而被殘忍殺害。私認爲這是導演最殘忍的地方,不僅影片中全員惡人,還不給人一絲向善的希望。

直樹母親的告白讓我們看到與修哉母親形成極端的一種家庭教育:盲目溺愛[]。直樹媽媽認爲直樹做什麼都能做好,但現實中他卻方方面面都表現平平,甚至得知兒子殺人後還將責任推卸給別人,這種盲目的溺愛和直樹在現實中遇到的挫折產生的矛盾造成了直樹性格里自卑敏感的那一面。這是一個影片中情緒表現最多的人物,也是很多溺愛子女的家長的縮影。在得知兒子故意殺人,認爲他無藥可救之後想要結束兒子的生命,這是一個無能的母親的絕望,也是對這種家長的警戒。

森口老師對直樹的復仇是最先有成果的:從得知自己喝下“艾滋牛奶”之後,他就已經邁近精神崩潰的邊緣了。在他的告白中,他是唯一有愧疚情緒的人,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無能自卑的心魔佔據,在半清醒半瘋癲的狀態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對自己殺人行爲愧疚的人卻又殺了一個人,還是自己的母親,多麼諷刺,多麼讓人絕望。直樹的行爲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學校教育,他之所以選擇森口的女兒下手,恰恰是因爲他沒有得到森口作爲班主任的關懷和照料,但森口之所以缺席也是出於學生陷害異性老師的前車之鑑,師生的不信任在這裏也體現爲一種因果循環的悖論。學校教育的無效也體現在班裏其他同學的霸凌、無禮貌和冷漠中。

兇手之一修哉的告白,讓故事更絕望了一個層次。在前面森口老師的告白中,他的形象是冷血的無感情的,只有在得知自己喝下帶有艾滋病人血液的牛奶後,才表現出劇烈的情緒波動。但在他的告白裏,那情緒竟然是狂喜。

把自己即將得絕症的情緒消化爲對母親的極度思念,這也是這個人物最大的性格特徵:戀母且缺乏母愛。他比俄狄浦斯更過分,後者只是無意中弒父,但修哉卻願意爲了見母親一面而不惜殺掉所有人。他對美月說過一句騙人的情話:“我的生命不重要,只有你的生命重要。”如果聽這句話的對象換成他母親,這就會成爲了一句真話。母愛的缺失是修哉走向深淵的最主要的原因,除此之外,影片還透露出一些隱晦的社會原因:社會媒體的關注點總喜歡放在殺人這些負面的事件上,修哉得獎的新聞卻只能排在報紙上不起眼的角落;甚至後來在他殺死美月之前,電視裏還是在播放直樹殺害自己母親的新聞。這裏面,媒體導向是不是也該負一點責呢?但是“社會不幸記者幸”也讓這個成爲一個不可輕易解決的悖論。視聽方面,導演對修哉的用光多用不同尋常的方式:第一次出場時的大逆光虛化側面剪影,在教室裏的他總是有着模糊臉部的陰影,與美月在橋下相見時也是藏在陰影中,這是光影對人物性格的塑造,一如他本人:陰暗、冷血、變態。

故事尾聲,在學校的結業禮上,大俯視鏡頭上帝全知式的視角註定了人物的悲劇命運:森口老師將修哉原本用於炸死自己和其他學生的炸彈送到了修哉媽媽的辦公室,在修哉按下按鈕的那一刻,爆炸也許在另一端炸死了他最愛的母親。修哉在影片裏唯一一次出現情緒崩潰,森口老師的復仇終於完成了,死不是她要的復仇,感受失去所愛並永遠活在地獄裏纔是。

正如影片中多次出現的視覺形象——倒退的時鐘,時針或許可以倒着走,但時間是無法倒流的,發生過的事也不可能倒退消失。青少年的成長、家庭教育、學校教育、法律和社會的發展,都需要仔細謹慎地往前走,一步錯可能最終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大錯。對法律失望所以選擇以暴制暴,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消失殆盡,對自我感到厭惡,對生命感到麻木,這樣的人間地獄,我希望永遠只存在於小說和電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