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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已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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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已續寫(一)

孔乙已續寫

秋風蕭瑟,候鳥南飛。孔乙己離開咸亨酒店,竟不知該往何處。眼看暮色將至,孔乙己又冷又乏,昏昏欲睡。

恍惚中,似見一位白鬍子老神仙飄然而至,指着孔乙己說:“起來起來,你塵緣未盡,豈能一死了之!”孔乙己好生奇怪,正待開口問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入水塘,急忙爬起來時,竟發現自己原先被丁舉人打折的腿己能動彈,花白鬍子也紛紛飄落,忙到水塘邊對水細看,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位天庭飽滿的年輕秀才,渾身充滿了自信和力氣。

於是,孔乙己上京趕考,竟中了頭名狀元,接着又入贅宰相府,位極權重顯赫一時。那天,孔乙己忽然想起要回魯鎮看看,早有師爺差役一陣風鳴鑼開道,知府、縣令誠惶誠恐,丁舉人、掌櫃的坐臥不安。

孔乙己走出八擡大轎,款款步入咸亨酒店。掌櫃的三拜九叩請安,丁舉人負荊長跪不起,縣令知府拱手肅立兩旁。鼓樂齊鳴,鞭炮震天。孔乙己看着嚇得瑟瑟發抖的丁舉人,心裏得意之極,放聲大笑。

丁舉人頭碰地“嘭嘭”作響。孔乙己兩手一擡,說:“算啦,本官不與你計較些須小事。”丁舉人如獲大赦,更加叩頭不迭。衆人齊呼:“孔大人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哪!”

時光流逝,一晃數十年過去,年邁的孔乙己己是權傾朝野,滿堂子孫。俗話說“樂極生悲”,就在孔乙己八十大壽那天,一時高興多飲了幾杯,竟一醉便臥牀不起。眼看病情一日重過一日,縱然目之所及全是金玉美食,可惜己無法消受。孔乙己長嘆:“光陰太快,人生苦短。一生榮華富貴,就像一場夢……”猛聽一聲斷喝:“既知人生不過一場夢,爲何還不醒來!”

孔乙己大驚,睜眼看時,但見秋雨飄零,暮色濃重,斷腿處陣陣揪心的疼痛。“果然好一場美夢!”孔乙己放聲長笑。笑聲驚起一羣夜鳥,“啞啞”怪叫着飛向遠方。孔乙己慘笑:“人生就像一場夢。我這五十多年,就做了一場科舉夢……哈哈……哈……”

笑聲嘎然而止。夜幕中,一個枯瘦的身影像一截木樁,頹然栽倒下去……


  孔乙已續寫(二)

孔乙己便用那手慢慢爬去了,樣子滑稽可笑,在外門口那隻母雞過來啄食,還把他絆了一跤,他一下子重心不穩,往後仰去,惹得雞咯咯叫,聚集的幾個人便笑起來,其中一人說:“孔乙己還偷東西不?”

孔乙己用一隻手吃力地趕那隻雞,嘴裏叨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等叫人半懂不懂的話,酒店裏便有傳出來鬨笑聲。

孩子們聽到笑聲,蹦跳着跨過自家門檻,唧唧喳喳伸出手向孔乙己要茴香豆吃。孔乙己仰起頭,很勉強地笑道?“下回吧,這回沒有了,下次--”但那羣孩子不等他說完,便一鬨而散。

天快黑了,暮色四起,下午做工的人又要來吃酒了,我又忙活起來,無暇再去看孔乙己了,他已經被笑聲淹沒了,掌櫃的又呵斥我手腳快點,誰有閒工夫去看這個無聊的人呢?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見孔乙己了。

到了年關,下了一場大雪,晚上北風呼嘯窗戶被吹開,鵝毛大的雪花飄進來,地上溼了一片,我被凍醒了,便起身關窗戶。外面夜色蒼茫,暗雪悄無聲息地下着,周圍便都死一般靜。魯鎮是個偏僻的地方,不上一更,大家便都關門睡覺。但今天是臘月二十九,遠外還有幾點黑沉沉的燈光,有尖利的女人叫聲哭聲,還有狗的狂吠聲,我知道那是債主在逼債,不過又如何呢?擾人清夢罷了。天氣異常寒冷。我哆嗦着關掉窗戶,有爬回僵冷的被窩裏。

早上起來做工,持久的人漸漸增多,掌櫃取下粉板說:“孔乙己還欠十九個錢呢!”我沒有搭話,大約孔乙己在昨晚被凍死了,不過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到了第二年端午,又說:“孔乙己還欠十九個錢呢”。到了中秋可是沒有說,大了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孔乙已續寫(三)

話說孔乙己被丁舉人打折了腿後,就很少拋頭露面了。連日下來,除了傷痛和飢餓陪伴着他,連鬼都不上門,整個魯鎮像是徹底淡忘了這個落魄書生。傷口疼得直鑽心,難以成眠;直餓得飢腸轆轆,兩眼昏花。可他呀,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咸亨酒店的老酒,想必是“何以解憂,惟有杜康”罷了。一想到酒,就忘了傷痛,忘了飢餓,忘了羞辱……

一日,他酒癮發作,想再到咸亨酒店一飲老酒。他抖索着形如枯竹般的手摸索長衫口袋,摸遍了口袋的每一角落。沒有!口袋裏空空如也,一個子也沒有。他頹然長嘆,一雙渾濁的老眼死盯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有了!他想到了重操舊業——偷。剛想到偷時,他還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但空空如洗的肚腹,尤其是那撩人心魄的酒癮,卻一再地提醒着他。無奈他只得狠狠心咬咬牙,用兩隻手走着來到這人聲嘈雜的市面,四處逡巡,搜尋目標。有好幾個目標,他都不敢下手。一看人家,不是五大三粗的,就是像丁舉人那樣有錢有勢的,他心裏就直髮怵。猛然間,一陣乞討聲在耳畔響起:“各位大爺大伯,大娘大嬸,大哥大姐,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這老瞎子吧!”轉眼望去,人羣中一位盲乞丐正在向來來往往穿梭如織的行人行乞。孔乙己陡然來了精神,想扒開人羣,從人羣裏鑽進去。有人轉身一瞧,見是蓬頭垢面的孔乙己,尤其是見到他條化膿潰爛的腿,便撇撇嘴走開了。其餘的人見是孔乙己,就當面取笑起孔乙己來:“孔乙己,你如今用這三條腿走路,穩健啊,瀟灑啊,哈哈哈!”“孔乙己,未必那書還真能當飯吃,那東西啥滋味呀?”“你不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麼,你的黃金屋呢?你的顏如玉呢?”“你不是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麼,你高在什麼地方啊?”人羣裏立刻爆發出一陣陣鬨笑聲,如鴨鳴,似牛哞。孔乙己先是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的,繼而面如土灰。只見他絕望地閉上雙目,一行渾濁的老淚從眼眶裏溢出,滑落在他溝壑縱橫的面頰上。人羣就這樣在笑聲中走散了。這麼一來,倒也成全了他,幫了他的大忙。原來,這孔乙己,他講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至於當着人家的面去強拿,他是打死也不幹的。此時,他悄無聲息地蠕動着身子,徑直朝那盲乞丐爬去……近了,近了,他看得分明,那盲乞丐的討飯碗中正散落着稀稀落落的四文銅錢。他不動聲色,一枚枚地拿走了盲乞丐破碗裏的四文銅錢,而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消失在人羣中……大約半小時後,他來到了昔日常顧的咸亨酒店,照例要了一碗酒,一碟茴香豆,慢慢地品味起來。說實在的,他已經好久“粒米未進,滴酒未沾”了。可他哪裏知道,自己喝的竟是別世酒。

酒癮過足之後,他又慢慢地用這雙手走了回去。回到那破落不堪的窩棚裏,他任由自己的身子仰面八叉地橫躺在用兩條破板凳支起來的木板牀上細細地咋味着酒的餘香。不一會兒,他便酣然入夢了。他夢見自己身着華麗嶄新的二品官服,兩旁側立着如雲的奴婢差役,桌上擺滿了美酒佳餚、山珍海味。孔乙己滿臉春風,面目生輝……回想起咸亨酒店雅間裏那些長衫主顧們逍遙自在的吃喝相,自己不由自主地學着他們的樣兒悠閒地品味起來。忽聽門僕來報:“孔老爺,丁舉人前來拜訪。”只聽得孔乙己懶洋洋地問:“哪個丁舉人?”那門僕一巔一巔地走上前來,附在孔乙己耳旁低語:“還有哪個?就是從前欺負你的那個唄。”提起丁某,孔乙己不由得心中隱隱作痛,怒火中燒。“這個混蛋,他來何干?……”正待發作,不料丁舉人卻徑向他走來,滿面含笑,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朗聲道:“恭喜孔老爺高中,還望您老高擡貴手,大人不計小人過……”說着指着下人擡進來的滿滿兩大箱白花銀,囁嚅着說:“微薄心意,不成敬意,望乞笑納!”孔乙己原想發作一番,以泄當年之恨,無奈看到滿滿兩大箱銀子,當年之恨、舊時之怨竟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庚即露出含笑的溫情。

次日早上,魯鎮的街坊鄉鄰們發現了身子早已冰涼的孔乙己,他正直挺挺的躺倒在那張破木板牀上,臉上還掛着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