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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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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她,是在分別了二十多年後的昨天。一頭蓬鬆的捲髮,一雙眯起來就成月牙的笑眼,盈盈的望着我,篤定得讓我發怵。微顯遲疑,我還是一拳遞了過去,半真半假的嗔怒:“你這臭妮子,這麼多年跑哪兒去了,害得我們找得好苦啊!”

堅持的人生

張開雙臂,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一瞬間的,眼睛溼潤了,心靈如羽絨般柔軟,欣悅輕輕地拂過,像迎風飄揚的花信子,泛起無數沉睡的記憶,細膩流轉;汩汩心泉,漣漪不息,青春的印記,閃爍而迷離。

歲月弄人,二十多年前,她的離開就像是一個謎團,繚繞在我的夢冢間。年少的我無暇顧及許多,昏昏然投身在高考複習的千軍萬馬中,那時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闖過獨木橋,就是不要掉到河裏面。

當塵埃落定,再回首,只是風的嘆息,只是雨的悲鳴;只是恍惚的記憶深處屢屢重現的,常常幫我洗衣服,常常的嘴角微翹,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的小姑娘的甜甜笑意。卻沒有一絲一毫她的音訊。直到分別五年後的夏季,一封帶着欣喜和萬千思念的信悄然而至,她把信寄到了我的老家。聞訊的我迫不急待的回到家裏,第一時間把信讀完後,莫名的焦慮更是油然而生。感嘆世事無常,人生怪戾。

她說:“當年她是帶着一腔美好離開的,家裏有一個親戚在拉薩軍區,她沒想那麼多,只是想着要去參加高考,帶走了高中所有的書籍包括複習資料。沒呈想高考沒能參加,而是參了軍。”在那個平均海拔4500米氧氣稀缺的地方;在那個氣候嚴寒常年少雨乾旱的地方;在那個晝夜溫差極大偏多風沙的地方;在那個紫外線殺傷力極強的地方;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做飯只能燒牛糞的地方。我不能想象如此柔弱的她是怎麼生活的。我充滿着好奇,充滿着憂慮。

她卻告訴我:“她很好,沒有不適應的狀況。並在當年參加了高考,分數已出來,會被錄取,但尚不知道會是哪個學校,到新學年再聯繫。

此後,杳無音信。那是一條沒有風帆的小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茫茫然......

時光飛逝,曾獨自渴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重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曾稍安不坐,剪一縷溫潤的陽光,祈願天涯的彼此,快樂平安;更應該感謝那些沉澱在心房的永久的牽念,是它們發出的磁場冥冥之中感動了神明,感動了點點星辰。才得以有今天的再重逢。而心底的潛意識,仍然是那麼親,那麼近,有那麼多自然的共鳴流露在淡然的淺笑裏。只是在我心裏總是覺得在她渾身篤定的氣場裏面,一定是有着驚人的故事。

多年不見的同學相見的場面,相比很多人都經歷過。尤以此刻全場的女生,無拘無束隨情隨性。由於多年不見,她自然成了全場攻心的對象。而我一直沒有跟她單獨說話的機會,便隨着衆人來到了歌廳。歌廳裏我是永遠沉默的聽衆,間或充當一下啦啦隊員的角色。

而她卻熟稔的點了諸多我們這個年齡段熟悉的歌曲,然後開始以極閒散的姿勢,近乎忘情的欣賞起每個人的歌喉和唱姿。這時的她,神情顯然的和這個空間的熱鬧,有明顯的疏離感,像一潭秋水,波光流轉間,將人波動的心絃平了去。也許是心不在焉吧!讓人感覺竟是一種恍若隔世的靜。

在大夥的鼓動下,終於,她拿起了話筒,專注地唱起了那首——遠情,“塵緣苦短,看人間路長,不能夠容我細思量,繁華瞬間,如夢幻一場,世上人有幾番空忙......”歌聲婉轉,全情投入下,她在光影裏搖曳生姿。而我分明感到有淚光從她的眼睛裏慢慢浮上來;有霧氣從我心底浮上來,漫卷過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吶喊,將心撕裂成碎片。生動的歌意將滿蓄的心事鋪陳,將沉澱的往事勾起;或者從末離開過,相伴堅強,相伴着迷茫。

掌聲喝彩聲和啦啦工具的助威聲,都掩飾不住那些經歷。她一定是在杳無音訊的時段裏,走過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路,雖然我不敢說她一定是看到了和別人不一樣的風景,但我明白,她至少擁有了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人生。因爲她對生活的感悟如此厚重。

曲終人散盡。剎那浮華最容易溫熱感動,而冷卻下來的心緒,也更容易去眷戀埋葬在心底的夢境。我接她回家,促膝長談。

她用極平靜的聲調向我講述着她的故事,靜的如水,一潭不起漣漪的死水。沒有笑沒有淚,平和得像是在述說着一個跟她毫不相干的事件。兩個多小時,悠悠的,似水穿塵而過。我靜靜地聆聽,眼淚不住的在眼圈打轉。不忍打斷,無從說起。

是的,少年離家夢想破滅;中年感情背叛及至丟棄工作,對於一個獨在異鄉的女子,每一事件都是地凍天寒。

她說:“大學夢破滅了,我悲憤,苦悶,又不甘心。暗自跟自己較勁,一定要走出去,就在幾年後參加了高考,被錄取到北京的一所大學,畢業後仍回了那曲。我得回去,爲了感恩。她木然略顯無奈的表情,有時侯感恩會變成一件沉重的事情。”

接着是結婚,丈夫是福建人,退伍軍人,退伍後在家鄉打拼。兩地分居,爲了能在家多呆些時間,就攢探親假,兩年纔回去一次,孩子見了都怯怯的,陌生。看到孩子躲閃的眼神,心酸,兩個月剛剛混熟,就要走了。每次離別內心都是蒼涼,若蟲噬心。

孩子漸漸長大,丈夫的事業略有起色時,感情也變味了。爲了挽救家庭,留住婚姻,她毅然放棄了有十八年工齡的公務員工作,回到家裏。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奔波在拯救婚姻的路上。那時的她像祥林嫂一樣,見人就傾訴。搬出了所有要好的,認識的朋友,親人,客戶,關聯的人做說客;甚至求助婦聯,街道辦等等。每天都是傾訴,傾訴。口乾舌燥,渾身筋疲力竭,也於事無補,最後離吧!還是離了。“真的離了,反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輕鬆了好多。人掙扎在感情的漩渦時,戴的是一身枷鎖,全部蛻掉了,倒身輕似燕。”

但是一切都沒了,所有的一切都空了。歸零。工作,家庭,孩子......站在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覺得自己真像個孤魂野鬼。心一片片的碎裂。淒冷,無助。三十大幾的人了,第一次深切感受,什麼是欲哭無淚。

當時就想,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壞更糟的呢!再壞還能壞到什麼地步呢?得靜下來。靜下來問問自己的心,到底還想幹點什麼,還會幹點什麼?丟了那麼多,不能再把自己給丟了。

早年從事過一段時間培訓教育。當看到一則快速記憶培訓的信息時,思慮再三,決定遠赴廣州學習。從零開始。快速記憶,首先是對自己記憶能力的一個提高,利己;再者,從事培訓教育,傳播優秀文化,利民。可以永久作爲進行到底的事業來做。

甩掉了一切,給自己一個全新的開始。才發現,人,一無所有的感覺竟然也是幸福的。每天都會有幸運降臨,每天都會有驚喜光顧。尤其是那些的意想不到東西競悠遊的不期而至。每天都是一個全新的,每個日子都是燦爛的。

當她的敘述接近尾聲時,我發現她竟是滿目含笑。你看,她掏出手機,給我翻閱。她的手機裏儲存着大量的培訓實景照片。總裁班實景培訓現場,和多期學員的合影,大型慈善活動募捐現場,在諸多國家的培訓現場。她創建了一家培訓機構。她說:“她要用五個國家的語言,去詮釋她的教育理念。這是她最新的夢想。”

她的感悟:

人活着是要有點精神氣的,而我的精神氣就是執着,百折不斷,白摔不爛的執着。

一個人最好的樣子就是“平靜”。哪怕一個人穿越一個又一個城市,仰望一片又一片天空,見證一次又一次的悲歡離合。你會發現,只有平靜才能讓你感到幸福和滿足,才能發現生活中細微的感動。

一個人不能缺少夢想,有夢纔會有激情,有激情纔會演繹與衆不同的人生。

當感情走的時候,一切祈求和挽留的舉動,都是對這段感情舉行的葬禮。你越是祈求,它走得越快。所以當感情瀕危時,要學會優雅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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